我的初一

梁耀国

我的初一

乡下有句老话:正月初一,骡马歇役。意思是新年的第一天,不但人可以啥活不干,而且骡马这些大牲口也要停下来好好歇歇。

三十晚上,因为看春节联欢晚会,熬年疙瘩儿,一家人凌晨一点才躺下歇息。既然睡得晚,起得晚自然情有可原,一觉睡到小晌午,也没人说你是懒虫。于是乎,人人都可以捂着被子大睡特睡。

我原本也想睡回懒觉,可是梦地里一听到厨房里窸窣的声音,我就彻底地醒了。从卧室里出来,见娘已经煮好了肉,盛在盘子里,上面还插着一双筷子。娘把肉端到阳台上,恭恭敬敬地摆好,然后跪在冰凉的地板砖上,烧了一沓纸钱,开始了她虔诚的祭祀活动。与此同时,我在楼下点燃了五千头的鞭炮。我想,随着炸耳的炮声,呛人的烟气,令人垂涎的肉香,来无影去无踪的神仙们,一定会降福给年迈的娘,和我们这个幸福之家。

大约上午十点半左右,父亲先起来了,接着俺媳妇也起来了,最后起来的是比我高半头的儿子。趁他们洗漱的功夫,娘端了一碗煮好的饺子,一如既往,到阳台上浇典,到楼梯口浇典,到各个屋门口浇典。浇典过了,各路神仙尝过了,我们这些凡人才能吃到嘴里。

吃过饭,我和俺媳妇陪爹娘边看电视,边打麻将,儿子则独自坐在电脑前,一心一意地玩他的魔兽游戏。很快,仨小时过去,父亲小赢,我小输。爹娘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一到时候,哈欠连天,于是我们收起了麻将摊儿。因为害怕打搅他们休息,我想喊上媳妇、孩子,到外面走走,不成想喊谁谁不去。没法子,我只好一个人瞎逛了。

寒潮刚刚来过,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依然晴冷晴冷的,没有一点热乎气儿。我把手插在棉衣兜里,沿着家属院外边的健康大道,直直地出了城。走累了,就坐在冷风嗖嗖的清潩河边的枯草上,竖着耳朵,谛听附近竹林里,鸟雀呢喃;谛听远处城市里,密集的爆竹声。

就这样,我走走,停停,歇歇,独独品味着年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