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休簸战旗红——赤壁古战场随笔


好风休簸战旗红——赤壁古战场随笔

走近凤雏庵那棵大银杏树,就走进了三国古战场。

白墙灰瓦的凤雏庵是新修建的。庵前的那棵银杏树据说是当年庞统亲手栽种的,见证了当年的赤壁之战。

有着1800年树龄的大银杏树枝苍苍叶飘飘,在这寂静的角落和岑寂的天空里无言伫立,成就了这个地方生命力的精彩。

没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艳丽,没有柳絮轻柔缠绵的诗意,晚秋时节,银杏绚烂华美的叶片灿灿地在阳光下舞动,明明灭灭的光影洒在这片曾经被硝烟熏染的土地上。

银杏树附近,还有一棵比较古老的桂花树,花朵缀满枝头,芳香弥漫四周。

暖暖的阳光照耀着四周的一切,当年那场战争留下的所有的喧闹和沸腾,所有的愤怒和悲苦,所有的冰冷和凝思,都已经云淡风轻。

沿着凤雏庵旁边的小路翻越山岭向江边走去,我寻找当年赤壁之战的痕迹。史册中的一些章节在沉默中远远走来。

赤壁古战场遗址位于湖北省赤壁市(原蒲圻县)赤壁镇,在长江南岸,与洪湖隔江相望,由西北至东南走向的赤壁山、南屏山、金鸾山组成。这些海拔40米至60米之间的山包周围是大面积的冲积平原。三国时期在这里进行的赤壁之战是古代“以小胜多,以弱克强”的典范战例,蜀吴联军大破曹军,确立了三国鼎立的局面,结束了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同时也为西晋王朝的统一打下了基础。

林木森森,山间小路旁冷绿的苔藓像一条年代久远的纽带,联系着过去与现在。慢慢地走着,延伸的路如同不断延伸的历史,思绪在历史纵横的沟壑上飞翔。

湖北境内有蒲圻赤壁(三国周郎赤壁)和黄州赤壁。蒲圻赤壁是三国时赤壁大战发生的地方,黄州赤壁是因为苏东坡在那里写下了《赤壁赋》和《念奴娇·赤壁怀古》,被后人当做三国时鏖战的古战场来凭吊,到清康熙年间才正式改名为东坡赤壁。

一路走着,看着,茂密的树林、柔和的阳光陪伴着我。陪伴我的,还有读过的和赤壁有关的诗词。“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杜牧的《赤壁怀古》意味深长,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豪迈沉郁。

沉吟中,走到了当年诸葛亮“借东风”的所在地。南屏山有一古典风格的建筑——拜风台,又名武侯宫。当时的祭风台是临时搭建的一个土台子,高约3米,分上、中、下三层,可容纳士兵120名。经过一千多年的风雨洗礼,过去的土台子早已不复存在,现存的建筑物初建于宋,修缮于明,重建于1936年。拜风台分前后两殿,前殿里陈列着名人题字、名家墨宝,后殿则供有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的塑像。

寻访着诸葛亮借东风的遗迹,看竹木苍翠,听风声飒飒。静静地伫立良久,然后,顺着石阶曲径向赤壁之战陈列馆走去。

赤壁之战陈列馆在赤壁山北侧,为我国第一座以古战场为主题的陈列馆,外形像三艘游动的战船,平面像一个太极八卦图,由半独立的三室与一圆形大厅组成,寓意三足鼎立,分久必合,最后团结统一。

陈列馆的中央大厅里陈列着东汉末年军阀混战图、赤壁大战示意图、三国鼎峙图和大型抛石车、盔甲及各种兵器。蜡像室内有“舌战群儒”、“苦肉计”、“蒋干盗书”、“连环计”、“草船借箭”等几组人物造型。在文史室观看过赤壁之战的史料后,我带着深深的感慨走到江边。

站在赤壁矶头,看大江东去。江对岸,是当年曹操屯兵的乌林古寨。乌林古寨分上、中、下三部分。上乌林是步兵营,下乌林是骑兵营,中乌林则是曹操的指挥部,也是连环水城所在地。极目西南,竹枝冷绿,寒菊瑟瑟,蒲草和芦苇丛中,一泓碧水波光粼粼,相传那里当年是黄盖操练水军的地方。翘首东望,流经古城蒲圻的河水,滚滚东去,岸边陆溪古镇依稀可见,那就是当年三国大将陆逊驻兵的地方……

独自在江边漫步,浩瀚的长江此时很安静。水边,风带着蒹葭的气息,凉凉的,千年前沸腾的烈焰已经在时间的河流中冰冷。

脚下,能够见证那段历史的土地在阳光下很安详,空气中漂浮着花朵和树木的香味,充满宁静柔和的气息。

把步履放慢,让纷飞的思绪沉淀下来。在赤壁古战场游览,感慨最多的是苏东坡和赤壁有关的文字,尽管他是用黄州江边一段红色的石崖作为心中的赤壁来寄托自己的思绪。那文字一经写出,在人们心里就与历史上的赤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这时候,我想起的却是苏东坡在黄州写下的一篇很短的月下游记《记承天寺夜游》:“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喜欢字里行间那宁静欣悦的心境,平和、豁达的心态。这和他在《赤壁赋》中描述的意境有着同样的空灵悠远,耐人寻味。

吟咏着苏轼的词句,拾级而行,路过翼江亭、望江亭、周瑜塑像等景点,来到赤壁摩崖石刻处。

没有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景色,临江悬崖上红色的 “赤壁”二字,将千年的历史凝成一瞬间。据说,当年火烧曹军战船时,江上的火光映红了江边崖壁,周瑜乘兴挥剑在石上疾书“赤壁”二字,后人雕刻在石壁上,赤壁由此而得名。

“古今往事千帆去,风月秋怀一笛知”。时光漫过史册,就像浪花冲刷江岸。年复一年,江水滔滔,石壁伫立,许多故事湮没在时光的流水中,留下一个个和历史事件有联系的传说让人怀想。

长风逝水,我在赤壁古战场读历史从尘埃里开出来的花,读历史在阳光下凝结成的露,注解那些在现实中存留的片断,寻觅那些在泥沙中消散的章节。

喜欢这样的句子:在阳光下读历史,很多时候会学会善良,学会把温暖送给别人,让流泪的眼睛满含笑意。

“好风休簸战旗红,早送鲥鱼如雪过江东!”明末清初著名词人陈维崧的词句写出了人们的期盼。

历史的硝烟中,赤壁之战的冲天火光曾经让这里浊浪惊空,满江沸腾。如今,在灿烂的阳光下,这里处处是安闲的游览,处处是从容、平和、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