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冥想

有一段时间,我非常喜欢黑夜,准确点说吧,应该是森林中的黑夜。

夜的冥想

我在树叶的缝隙里窥探这个硕大的城市,看那些披着彩光炫舞的楼宇,看那些如萤火虫般飘浮的车流,还看那片波澜不惊却暗流涌动的南湖。更多的时候,我会把目光投向被枝叶罗织后的幽蓝星空。我时常就有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觉得小时候玩过的广口瓶又被无限放大了,庞大的丑陋的甚至有些恐怖的绿萤萤的甲虫又重现江湖了。我摸摸手臂,锯齿还没长出来,摸摸头顶,触角也没长出来,身上也没出现硬壳或者鳞片,这一点,又让我暗自庆幸。

我时常为我眼前的怪异幻觉而有点懊恼,我甚至想,我应该带个体温计在身上,它似乎比系住裤子的皮带更为重要。

可我没办法抑制自己,王小波都和猪兄成莫逆之交了,何况我只是多想了一下甲虫,虽然只是丑陋却笨实的甲虫,又与人无争,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我们的正常之处,就在于自己懂得自己的不正常。想到村上的这句话,我又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变得自信起来。也许我只是爬出瓶子的比较直白的甲虫,而更多的进化了的聪明的同类,它们都优雅地讳莫如深地蛰伏在光怪陆离的城市里。

此时,我半躺在天伦城的凉亭里写着颠倒黑白的文字,阳光灿烂似火,我却似乎在黑夜的森林里游走。初夏的风透着凉意,吹得人轻飘飘像在无边的夜里做白日梦。

若兮老师应该能看到我的文字吧,应该能体察到一只甲虫的奇幻世界吧。那天我在大雨将临的南湖广场边悲恸得难已自已,涕泪横流,因我从未在心理上接受先生的永逝,期限漫长而又煎熬。而现在,我却能微笑着自说自话。

绿叶生机蓬勃,树木郁郁葱葱,然而我在阳光下还是有些无法面对这虚幻的现实。

其实,这有什么呢?春来秋去,寒来暑往,生离死别,花开叶落,森林中每一叶落花开都有自己的使命,真正的圆满其实是自我的定义,而非季节的促成。

一失永失,一得永得。我还是喜欢林中的黑夜,在林中,甲虫般冥想,甲虫般漫步。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更理解真实的自己,也才能更贴近自己的内心。

这也许就是村上春树所说过的吧: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