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

我在八十年代初进入中学,那时有十二、三岁吧!似乎一夜之间,女性荷尔蒙开始在身体里涌动,这让我这个淘气起来和男孩子有的一拼的“野丫头”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开始体会心里突然来到的一些纤细、敏感、柔软、忧伤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我很奇怪,也很享受。从那时起,我在外面“疯”的时候少了,而坐在桌前读各种各样我能得到的书籍的时候多了。就是这些书,将一个丰富热闹的世界在我眼前展开。

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

在一些书里看到了对蒲公英的描写,说它是一种生命力极强的野花儿,花儿谢了便结了籽,每颗籽都有一把自己的小伞。风来了的时候,它们就随风飘啊,飘啊,飘啊,也不知道要飘多久,飘多远。风住的时候,它们才停下漂泊的脚步,落地生根发芽,开始新的生命的轮回。在我的心目中,蒲公英和它的种子们是勇敢的,自由的,也是寂寞的,无奈的,是浪迹天涯的旅人。

那时的书里很少有插图,更别说彩色的插图,所以生活在土地贫瘠的塞北高原的我根本不知道真正的蒲公英长什么样,它们只在书里,在我的想象中。

后来,有机会看了一场电影,名字已经忘记,但却记得其中的一个画面:一个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孤单单的小女孩(由茅为惠扮演,她是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的孙女),撅着可爱的小嘴把蒲公英的种子吹得远远地飞开来;配合这画面的是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唱:“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谁也不知道我的快乐和悲伤,爸爸妈妈给我一把小伞,让我在春天里自由地飞翔,飞翔!”

从此喜欢上蒲公英黄灿灿的花朵,也喜欢上了蒲公英毛茸茸的球一样的种子,更喜欢种子在风中,在夕阳中飘飞的样子,那么美丽又那么伤感。

上大三的时候,有一次和其他系共两百多号人一起合班上大课。我找了一个老师看不见的后面的座位坐下,望着窗外的柳树在春风里摇曳,老师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淡出了我的耳朵。看着、看着,就发现一颗蒲公英的种子撑着一把小伞从窗前经过。于是一时灵感大发,提笔写下了一篇《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的小短文,自比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在风中轻舞飞扬,飞过了四季,飞过了高山,飞过了大海,非常努力地看了一番世界,最后疲惫却又知足地落了地,在冰冷的雪中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写好了之后拿给坐在身边的好朋友先睹为快,结果被她毫不客气地直接收藏了,呵呵。

我知道自己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时时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齐秦的那首《外面的世界》可以倒过来给我唱:“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很庆幸,我赶上了好时候,真的有机会走了出来,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加拿大的温哥华,气候温和湿润,土地肥沃,种子撒在哪里都很容易成活,这对蒲公英来说,是个大大的福音。我常常在公园或森林的草地上看到成片成片盛开的蒲公英,美丽异常。

这里的很多人家都有自己的独立屋,前后都有花园。可是在自家的花园里,蒲公英却被当做野草来对待,要被连根拔除。所以,判断屋子的主人够不够勤快,看他家花园里的蒲公英多不多可以是一个标准。

羞答答的蒲公英,静悄悄地开。

别忘了寂寞的山谷里,蒲公英也有春天。

春风啊,春风,你在哪里?

我的小伞已经撑起,浪迹天涯的旅途即将开始。